见对方沉默,千叶缓缓啜了一口暖茶,那茶滋味苦涩,他微微蹙眉,还是喝了下去:「若无,每一分的算计岂能不计较?日盲族若要真正的光明,便脱不出事外,要生存,只能自己争取。」
「但也牺牲了许多。」长空不自觉地接道。
「那些牺牲是必然。」逆势顺势乃随立场而变动,有得,必有失,这对千叶而言是十分自然的道理,他不解道:「吾想不到你到现在还持这种想法。你们崇拜素还真,希望武林和平,所以吾协助正道、对抗敌人,这些不就是你们一直以来所希望的方向吗?该做的吾已做,为何你还有不满?」
「但每一次的牺牲,你可曾真正想过?」长空不知何来的胆气提出反问,也许过去这问题藏在心中太久了,时至今日,他依然感到燕啼红他们亡于无情。
「你——」千叶正想再言,却再次心血逆涌,无力承住手中茶瓷,顿时「喀」地碰碎了一地,身子猛烈地起伏,竟剧烈地咳了起来!「咳咳咳……」
「太阳之子!」千叶咳得凶,长空连忙为他缓息,讵料巾帕递了过去,竟是喋血一片!
事态严重,长空心头骤惊,赶忙将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的千叶扶回床沿:
「吾去派人送药过来。」
「不……那没用。」背后千叶低微地叫唤,长空却没听见。
孰知,就在长空步离房门之刻,一道银光猛地闪入,越过长空身边,锋利游索直袭千叶颈项!
眼看千叶正倚在床柱,举手欲挡,却慢了一步,危急之际,剑光闪过,转首一看,竟是□□实时抵住银绝颈间!
情势紧迫,变化不过电闪。
此刻,前后两两对峙,哪方妄动皆要性命不保。
「日盲族从来不附属于他人,不取你性命,日盲族颜面何存!」无视架在颈上的冰凉剑意,银绝怒瞪千叶,勒紧了银索。
「银绝,别逼吾杀妳!」背后,长空剑再进一寸。未料,银绝斜睨了一眼,语带嘲弄:
「长空,可怜的长空,你忘了圣女了吗!」
「你!」一中死穴,长空心绪乍动。
「长空,将剑放下。」千叶缓缓慢下了气,竟是神色镇定。
长空犹豫再三,又见千叶眉头一扬:「这是命令!」
看了千叶一眼,长空只得缓缓撤剑。
「哼,你有觉悟了?」银绝手劲一施,已在那颈间勒出血痕:「别以为吾不敢杀你!」
「你要杀便杀,何须拖延?」忍住勒劲传来的疼痛,千叶平静道。
「吾真恨你,身为日盲族的希望,带来的却是耻辱!当初众人为了你,付出了多少代价,但你带来了什么?」银绝满腔愤怒轰然爆开。「昔日就算日盲族如何受欺,也不曾臣属于他人,众人苦熬的结果竟是这般下场!向敌人投降?这口气你叫众人咽下?这样的太阳之子,日盲族不需要!」
「日盲族的族民甘愿为太阳之子而战;太阳之子焉不能为族民屈膝?」
「还想狡辩?」银绝怒气难平:「你是让全日盲族蒙羞,非是你一人!」
「蒙羞只是一时,世上并无永远的胜利。」千叶缓缓阖上了眼,他的声音淡然,彷若已置生死于度外:
「这一次,是吾之失策让日盲族蒙羞,但如果今日吾让族民战死在日罗山,不但失了性命,也永远无法洗刷战败的耻辱!」
「你!……可恨!」这番话,说得在情在理,却又难抑怒怨,银绝啐了一声,恶狠狠看了一眼才不甘的收回银索:「你今日说过的话,机会不会有第二次!否则日盲族的未来,吾要你用性命来赔!」
银绝愤恨的语气尚徘徊在门边,人已远走,长空在旁观看一切,看着方才银绝动怒、也看着千叶不动声色解除自身危机,只剩一些没感受过的情绪在酝酿。
他们都没有错,错的是无法改变的事实。
他上前坐在床沿,为千叶按按肩,松开方才那紧绷的筋骨,他知道,也许现在的千叶更需要这份安静。
「你也可以怨吾。」松不下的情怀,只能让千叶紧紧闭着眼:「就像银绝那样。」
「这一次,吾不怨你。」
千叶微摇了头,本该波动的情绪早已消停。也许是成见他已习惯了;误解,也习惯了。
很多事情能获得谅解的时候就会被谅解;不能被谅解的,就只能继续深埋。
他依然记得清楚,那日,这人是如何一剑刺入自己心口,告诉自己,恨着自己所带给他的一切,包括性命……在那次次挺进的侵犯里报复着他。
给予,获不到谅解;真相,只有消解不掉的隔阂。
实则,他依然困惑,即使坦白以对,为何一切还是枉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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