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列于三仪之下的天机、天府、天梁院,各有依附的势力,但政局风云瞬变,谁也料不准哪时为保自身利益,纷纷又成了墙头草。
而每年,圣帝便靠着六部会议来决定集境的统治方向,会议上的多数共识,便将成为集境的方针。因此,各部角力竞争成了恐怖平衡的来源,破军府进犯苦境的野心多年未逞,全赖太阴司与天机院长久的连手默契,方能导致局面不乱。
然则,聆月心中明白,以圣帝之懦弱、烨世兵权有恃无恐的野心,集境眼前的和平假象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,只要哪方风吹草动,极可能就是异变的好时机。
但人总是善于欺骗自己的,只要局势看似安稳,无人想打破这表面的美好,也无人敢掉以轻心。
虎口下的猎物,无人愿意当,假象的和平,竟也因此维持至今。
千叶早于搬来的书中看过集境相关体制的介绍,对于聆月所言,心中甚是瞭悟,思考了下,方道:「若照吾从书上所看到的,破军府既然专司监督与导正,为了自身利益而严加监视,就常理来说,也属正常。妳是否太过偏见?」
「但过份的监视便是高压统治了,在他们眼中,集境人民全无隐私可言,那布在集境每一处压迫的力量,你绝对无法想象。」聆月望着窗外飘扬的大雪,铅灰色的天幕下,彷佛覆着一层阴霾,轻轻道:「唉,不说他们了。你只需知道,千万不可相信眼前所看到的,因为集境的雪,掩盖了太多真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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茫茫大荒,漠漠今古,浩瀚的天穹下,黄沙浪卷,如海般连绵着,照应远方几处耸立的高峰,山眉如刀痕,霸气凛然。
太峰之前,一道旷世的英伟背影屹立着,他的发,是耀眼的金色波浪;身上,是一袭笔挺黑红相搭的华贵军服;而那英挺的眉、挺直的鼻、略薄的唇,组合在宛如刀削刻划的刚毅面庞上,伴随那伟岸气势,浑身散发出至极的压逼感,连呼啸的风影也撼不动他一丝半毫。
身后,一条峨冠博带的深紫人影缓步前来,他目中双瞳,锐似夜鹰,眉宇透着阴冷狠薄的气息。
面对眼前人人闻之色变的人物,弒道侯却毫不惊惧,如往常一样地禀报:「有消息。」
三个字,背后所代表的,是集境内最强大的情报系统,以及视人命如草芥的极端掌握。
「报!」那是短暂、有力的浑厚声音。
「第一件,妖世浮屠受到重击,但终究延伸到了集境,造成地气破坏,天机院的太君治正忙于解决此事。」
「继续观察!」
「是。另外,据闻苦境高手罗喉竟亡于刀无极之手。」
「不在计划之中的强者,可以忽略。」这是冰冷的利益判断。
「第三件,太阴司关山聆月早前观察紫辰之气,但行走方向不对。」
「嗯,可疑。」金发人影只有瞬秒的思考,一摆手:「继续追查!」
「第四件,据密报,妖世浮屠若要复原,亟需太阴司祭祀上的重要之物——阴月石,佛业双身正思夺取。」
「让它被夺。」军人下出敏锐指令,「天机院与太阴司向来连成一气,出事,对我们更有利!你明白该怎么做。」
「是。」这份情报,将牵动许多人命运。弒道侯毕恭毕敬地将其收入怀中,看着黄沙中耸立的挺拔身影,眼瞳是敬畏和疑惑的神色:「军督,吾有一事不明白。」
「说!」
「何时才是破军府出手的时机?」他有一种错觉,彷佛这人可以永远的矗立在那,任沙浪侵蚀,宇宙荒芜,只要他仍有无比的耐性,就可以无止尽的等。
「时机,正在成熟。」
「你已经等太久了。」弒道侯依旧注视着,声里,是三分的提醒,七分的试探。
身为天府院院主,他自有胆识,争权夺势势在必得。选择与破军府合作便是他经过深思后的决定。但是,谋求利益的合作,最需要的是看到合作的成效,他能忍,却想知道出手的时机何时才能降临。
他要的,是至高无上的利益。饥不择食的猛虎一旦出闸,将是血流成河,猎物唾手可得!
「军人的归属,就是战场!」忽尔,烨世兵权动静了,他手按腰侧灿新的军刀,转身踢步正立,目光如鹰隼:「所以,吾需要一个任吾驰骋的战场!」
准确、坚定,全无转圜的余地。
「作为一名国家的军人,无论征战到哪里,集境是你不肯弃守的根据地。所以你等着,等着让这片战火从集境之外延烧而起,而这战场,随着妖世浮屠的侵入,似乎近了。」弒道侯暸然续道:「多年来,太阴司与天机院与我们处处作对,你多沉默一分,他们就多苟延残喘一日。但对你来说,击倒他们,实有如囊中取物;而毫无所为的圣帝,只不过是一株可以随意攀折的小草。这些,你选择妥协,不过是为了夺取更大的利益,而根本不曾将他们放在眼中。现在苦境危乱,一切发展正如你所期待,因此,吾好奇,你还在等什么?」弒道侯说着,长久以来蠢蠢欲动的yù_wàng和野心竟有一丝的兴奋感,这前所未有的大好情势,依他长年搜集情报的敏锐判断,天时将至。
所以他期待,期待新一场的猎杀。
「你不明白!」烨世兵权面无表情的听着,缓缓抬起手,凝定:「吾要的,是心无旁骛的征战,眼下,尚缺一名为吾绸缪的智者。」
「智者?吾以为以你之能,并无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