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九畹剑我可以交给你,但寒英剑是明徽之物,朱嬴剑是林姑娘之物,我不能擅自做主。”
人群一阵骚动,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。顾景行伸手去解腰间的佩剑,却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按住,云奕拦住了他,虽然脸色十分难看,但眸子中依然闪烁着某种晶亮的、宛若星辰般的光芒,就像夜色中指路的一盏孤灯,虽然没有耀眼的光华,却带着令人心安的色彩。
“你……不必如此。”
云奕说话的时候似乎虚弱到了极点,他的双颊开始泛起一种不正常的红晕,像是喝醉了一般。他固执地按着顾景行的手,不让他交出九畹剑。
“我……我没事。”云奕道,“你不能给她。”
柳清湄娇声笑道:“不愧是青阳盟盟主,怎么,难道想擒住小女子,再夺取解药不成?”说着她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:“我虽然是个女子,但也知道落在你们手里生不如死。我既然站在这里,就自然有脱身之法。更何况,解药并不在我身上。”
顾栖迟和林九思闻言对视一眼,就在这时传来了少女惶急的声音:“朱嬴剑……我……我给你!但你身上没有解药,怎么救他?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林采薇从人群中挤出来,鬓角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,一双眼里满是担心。她手里拿着朱嬴剑,剑柄处雕刻着金色的、细长的菊花花瓣,在阳光下格外显眼。
云奕又一次摇晃了一下,仿佛说话已经耗尽他全部的力气:“你们……不必。”说着他抬起发软的手向怀里摸去,片刻之后掏出一个馒头来,上面插着一枚细细的银针,正是先前柳清湄发出的暗器。
所有人都呆住了。柳清湄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:“……你没有中毒?”
云奕摇了摇头。
峨眉派掌门苏妙仪率先反应过来,长剑出鞘直指柳清湄:“抓住她!”
众人各自抽出兵刃一拥而上,柳清湄也反应迅速,一扬手洒出大片暗器,顷刻间放倒几人。她身形晃动,如穿花蝴蝶,几个起落已经窜出人群,向外奔去。
众人呼喝叫喊着追了过去,梅雨论剑的高台上很快就只剩下云奕几人。百事通也站着没动,手里摇着折扇,一副悠然看好戏的模样。
“盟主怎么样了?”
六大世家剩下的人围拢过来,其中还包括了之前与云奕相斗的慕容玄参。只见云奕的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显然十分不适。顾景行忍不住急道:“既然他没中‘醉生梦死’,又为何会这个样子?”
“他是没中‘醉生梦死’,”百事通悠哉悠哉地开口了,“但他中了花采风的‘春风一度’啊。这春风一度是花采风用来与那些美少年欢好之物,现在毒性还能被他自己暂时压制,一旦到了夜里,便会再也压制不住。”百事通“啪”地合上折扇,瞟了顾景行一眼,“这种毒没有解药,要么与人欢好,要么自己忍着,只是十分难熬罢了。你们最好给他找个没人的房间,他发作起来,恐怕要伤人的。”
顾景行不禁再次看了云奕一眼。云奕微微发着抖,眼神有些迷蒙,像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。他有些摇晃地站在原地,咬着下唇,一声不吭。
顾景行抬眼,看到林采薇的脸比云奕还要苍白,一双妙目里闪动着点点泪光。他叹了口气,又看向自己的父亲和林九思,两个男人也是一脸沉重。
“把他带回蓟州客栈,送到一间空房间里。”林九思沉着脸下令,“把房间里的锐器都收走,以免盟主伤害自己。”
云奕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。
他在流英谷的时候,师父从不与他闲聊一些多余的话。他长到弱冠之年,对fēng_liú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,更不曾有过此刻的感觉。
他知道自己中了极其厉害的毒。这种毒不会要他的命,但可能会要了他别的东西,因此当他被顾景行扶到一个空房间的时候,他也只是用内力抑住了心底涌上来的、难以言说的渴望,拼命控制自己不去撕扯点什么东西,也拼命控制自己不去拉顾景行的手。
景行是朋友,他不能做出什么超越底线的事情来。
他把自己蜷缩在床上,像一个无助的、受伤的小兽一样瑟瑟发抖。顾景行向他投去最后担忧的一瞥,但还是关上了房门,留下他一个人在里面。云奕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,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,从明心湖畔忍耐到蓟州客栈的眼泪流了出来。
好难受。
他紧紧环抱着自己,感到在内力压制下的毒蠢蠢欲动,仿佛在撩拨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。他从未想过,流英谷外面的世界竟会如此可怕,可怕到他今天险些丢掉了性命,现在又不得不忍耐这种无法形容的痛苦。他从未遭遇过这种事,师父对他虽然严厉,但也不曾让他受过什么委屈。现在他的身体里奔涌着陌生的感觉,让他战栗、让他激动、让他惶恐。他感到十分的惊惶,仿佛自己将会变得不像是自己,失去理智,难以控制,最终败在由药物勾起的渴望之下。
不会有事的。他对自己说,不会有事的。他已经重掌了青阳盟,他也躲过了那可怕的“醉生梦死”,他在梅雨论剑中让青阳盟盟主名扬天下,他的师父也会夸奖他的。他不会败在这样一个不致命的毒/药之下。
他把寒英剑解下来抱在怀里,冰凉的剑鞘让他身体的热度有些降低。林九思要拿走寒英剑的时候他坚决拒绝了,因为想到那一日深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