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晕端玉烟,强行带她离开。
岂料端玉烟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,冰凉的匕首挨上如玉的肌肤,嘴角强扯处一抹虚弱,“走吧,走的越远越好,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“王妃……”
“走!”
淡淡的血腥味从木一口中弥漫开来,心里的柔软终究是战胜了理欲,接过盒子,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,“王妃,保重。”
见木一离开,端玉烟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,一行清泪夺眶而出。
一封罪状书,一封忏悔书。
他曾经是那么高傲的人啊……
跳动的烛焰接触到信纸的那一刻,宛若火舌垂直而上,一鼓作气的烧了上去,又似绚烂的烟花绽放开来,落出残翅而飞的黑灰色蝴蝶。
那一瞬,绽放了生命,亦断绝了生机。
澈王府书房内,一股糜烂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。各种文字书籍散落一地,笔墨掉在地上,渲染开重重的一笔。
端玉烟推开门,寻了处地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。
一碟点心,两盏酒樽,几份小菜。
慕祁昱扬起手,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,滚烫的灼热如同炭烧般烫伤了嗓子,半晌才讥诮道:“他当真要做得如此决绝吗?”
端玉烟自是知那个“他”是谁。
“是臣妾自己要留下来的,”如汀汀泉水般柔脆悦耳的声音响起,似乎能席卷走周遭所有的血腥与灰暗,“王府中的下人我也给了他们月银,打发走了。臣妾记得,木一家中刚添了位孩子,父慈子孝,还是一家团聚较好。”
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,一点儿都没变,”‘砰’地一声,酒壶重重地摔在地上,低低嗤笑了起来,“你们都没变,只有本王,只有本王变了。”
端玉烟看着地上碎裂的片砾,不为所动,“王爷也没有变,变的,只是王爷的野心罢了。”
手腕一扬,又拿起一壶酒灌了起来,嘴角处隐有泪光闪烁,伸手拿起酒樽倒了慢慢一杯,递到端玉烟面前。
“树倒猢狲散,呵,现在看来,本王的身边也就只有你还在,也就只有你了……”
“来,陪本王喝一杯。”一饮而尽。
端玉烟看着慕祁昱,眸子闪了闪,伸手去夺他手中的酒壶,“王爷,不要再喝了。”
慕祁昱躲过那只素手,摆了摆手,“别拦着本王,让本王喝,喝醉了,心也就不会痛了,”面色上隐隐流露出缅怀的气色,“从小,太子皇兄就事事比本王强,他刻苦,他用功,他甚至是为了自己的母后去求父皇,不惜在雪夜中跪了整整三天三夜。手握军权,又有‘西陵战神’的称号。而本王呢,除了父皇的宠爱,什么都没有,本王嫉妒他,要发誓把他拥有的一切都夺过来。”
“可是,到头来,本王还是输了,还是败在了太子皇兄的手下。哈哈哈,真是天意如此,造化弄人啊……”
酒,仿佛越喝越清醒。
他只是想超越太子,想向父皇、向整个西陵证明,他慕祁昱,不比慕子寒差。
慕子寒能够做到的,他为什么不能?
啊?!为什么不能?!
‘砰’地一声,酒壶炸裂一地。
端玉烟看着地上一片狼藉,皱了皱眉,“王爷,你醉了。”
“醉?本王没有醉,”慕祁昱挥了挥手,抬头,凝视着端玉烟,朦胧的眸子透出一丝清明,“烟儿,谢谢你。这些年,也苦了你了。”
或许,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。有的时候习惯是可怕的,一旦习惯了一个人,就再难失去。
又或许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
抛去了一切,心也就清明了起来。
他记起来了,他那日见她时,她也是穿的如今这一身衣裳。
肌肤如玉,眉眼似画,仿佛天山上一泓冰泉,又似深谷中一朵幽兰,清澈干净得不带一丝尘埃。
那一刻,他心动了。
他不知她姓甚名谁,家住何方,是何背景。
他只知道,他内心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说:他要娶她。
于是,流梓亭内,他问了。
他说,你愿意嫁给我吗?
没有说喜欢,没有华丽的词藻,只是简单的一句。
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。
她笑了,她说,好。
一个‘好’字,从此,将他们二人的命运紧紧拴在了一起。
端玉烟嘴角轻抿,素手轻抚上慕祁昱冰凉的脸庞,“有王爷这句话,烟儿,也就觉得不苦了。”
“我们的孩子,也值得了。”
“孩子?”慕祁昱眸中似凝滞半瞬,面上闪过错愕,眸子闪了闪,最终扯唇笑了笑,由最初低沉的轻笑变为剧烈抖动的狂笑,肆无忌惮的笑声充满整间屋子。
眼角泪水陡然落下,分不清是喜悦,还是悲恸。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,未到伤心处罢了。
伸手将端玉烟怀在怀中,低头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