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决定今晚吃什么,何其就打开了一瓶啤酒,喝了一口放回桌上。冰凉的醉意没来得及麻痹他,凝结的水珠沿着瓶壁划下来。抬头的时候看见傻愣愣站在门口的邢衍,他招呼道:“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?把袋子拿过来啊。”邢衍连忙点头,像个听话的小厮提起两个沉重的袋子走了过去。
何其把买回来的日用品拿出来,吩咐他找地方拿去放了,然后拿出了食材左挑右选,决定今晚做番茄炒蛋、虎皮青椒和小炒肉,他还买了一份超市的凉菜,够的。不知道邢衍的食量,觉得他应该跟自己吃得差不多。
何其很少做饭,出租屋里有一个电磁炉,平时只用来烧烧热水,偶尔心血来潮想吃一顿自己做的,也是怕麻烦怕得要死,光是洗碗这一条便能将所有的心血来潮枪毙在摇篮里。
可是现在不一样,有洗碗的人,他就算在小厨房里做满汉全席也不怕。
邢衍晕头转向地把自己的东西安置好后,进来看见何其穿着蓝色的围裙站在小厨房里,手里拿着菜刀利落的处理番茄,居然很认真。他本来以为何其不像那种会做菜的人,所谓“下酒菜”不过是随便一道水煮毛豆,就算是给他一包榨菜一瓶酒,此时也该心满意足了,没想到竟然还有超出期待的收获。
他走过去,想主动做些什么,被何其用刀指着赶了出去:“瞎转悠什么呢,进来碍手碍脚的,出去出去!”
邢衍举着手作投降状悻悻然出去了,他又不死心地问:“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何其头也不回地回答他道:“不需要!”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指着门口对他说:“你拿张凳子在外面坐一会儿,我炒完就把菜端出去。对了,别忘了把啤酒也拿出去。”
邢衍走出阳台,突然发现外面只有七零八落到处放的凳子,没有桌子,只好回到屋里,先征求了一下何其的意见:“我能把这张桌子搬出去吗?”
何其回过头来,发现他说的是平时放电脑吃早餐放杂物,整间屋子唯一的一张桌子,即便心里不太乐意,嘴上还是说:“拿吧拿吧,除了它我也没有别的桌子了。把桌上的东西放在那边的椅子上,电脑放在床上就行。”
说到床,何其想起来,整间屋子除了桌子只有一张外,床也是只有一张,就连被子也是一张,晚上邢衍要睡哪?
多么美妙而尖锐的问题啊!何其竟一时想不出答案来!
邢衍已经把桌子搬出去了,他站在小厨房里拿着菜刀神游四方,硬是想不出在这个房子还有哪个多余的角落能安插一个大活人,除了他的床。
那可是一张单人床!邢衍那个大个头晚上和他一起睡可是会出人命的,床上空间就这么小,除非抱在一起,否则何其只能争取今天晚上不会是被踢下床的那个。何况他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,他要是能接受跟别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,早住合租屋去了,也不会住在这里等着邢衍上门。
实在难办,难不成叫他睡在地上?连席子都没有,地板整天踩来踩去,几天才扫一次,偶尔还有蟑螂和会咬人的虫子,让他睡地板跟睡大街有什么区别?太可耻了。
他在烦恼的当头,偏偏邢衍这时候又跑了进来,在他身后穿着拖鞋来回走动,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那一般。
何其菜刀拍蒜剁得嘭嘭响,语气不耐烦地问他:“又进来干什么?”
邢衍说:“我怕你在里面叫我,外面听不见,就进来了。”
他在后面转悠,何其也没办法,只好叫他过来,在水槽里把去了籽的青椒给洗了。他动作笨拙得可以,把水溅得到处都是,青椒辣得他又疼又痒,还不停地拿手来抓。何其嫌他碍眼,又把他赶出去了,这回是严肃认真并且动了气。
“你给我出去等着!”
邢衍被他这么一吼,立马就吓住了,把洗好的青椒在盘子里码好就匆匆退了出去,气都不敢再出一声。
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。他把喝了一口的啤酒放到灶台边,把切好的蔬菜倒进锅里,听着油滋滋的冒烟,不停地翻动锅铲,不时呷一口酒。第一道番茄炒蛋完成后,一瓶啤酒也喝光了。
邢衍坐在外头的凳子上,他已经摆好了桌子,桌上也放了酒和荔枝和凉菜,就等着何其端着菜出来了。
夏天的风轻轻地吹着,午后的闷热顿时荡然无存。前日他还站在楼底的那盏路灯下,毫无方向地往上一层一层地数着房间。原来何其是住在顶楼的,这他没想到,顶楼的灯他从来也看不到,漆黑的一片,不知道何其有没有从这里往下看过。
应该是有,否则不会拿着拍子冲下来准备对他进行一顿暴打,在看到他脸上的伤后又愣住了。
邢衍眺目远望,从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开始数起,一、二、三……四,越过四栋黑压压的居民楼屋顶,就是一片川流不息的公路,黄色的车前灯和红色的尾灯汇聚成一片海洋。在周围普遍低矮的老房子的映衬下,他们所在的居民楼简直像一座孤岛,眺望着遥远的海洋。
何其每天晚上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吗?
没来得及喝酒,他仿佛就要晕了。左眼由于受伤的原因,视力暂时下降地很厉害,他看到的灯光都是晕开的,像加了一层光圈,恍恍惚惚,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着。
邢